夏夜，在一座即将被拆的老房子里，在几种酒精混合作用下， 一个年近40的男子像个孩子一样率先开始哭着说：“他们凭什么不听我说话。”这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中年男子乃是福州著名李记鱼丸少东家、福州不著名乐队——行者乐队主唱浩然。
       有幸看过行者乐队的演出，每次都会沉浸在浩然的沉浸式的演绎中，我几乎不会把他那圆圆的脸和鱼丸联系在一起，我只看到一颗鱼丸在与地球对话、对抗。他时而温柔低语，时而愤怒高喊，甚至跪在舞台上，活生生用双膝在舞台留下两个鱼丸印。行者的音乐更多是关于地球、关于世界、关于人类的傲慢与偏见。也许是内容太过深刻沉重，在这快餐文化流行的时代，浩然才引用双面镜乐队的歌词哭着说：“他们凭什么不听我说话。”

       双面镜

当时双面镜的主唱阿超当时也在那所老房子里，他任凭浩然把泪流干也没有怎么安慰。也许在阿超眼里，那不是眼泪，而是福州这座文化沙漠里的甘霖。双面镜的音乐更多是侧重于这座城市以及生活这座城市里的人。阿超虽然一副偶像练习生的长相，但也是个有故事的男人。我对他最大的印象便是他经常在朋友圈吐槽，正常更新时间是午夜之后，内容很丰富，关于乐队排练、关于学生练琴、关于甲方要求、关于警察贴牌、关于核酸检测……应有尽有。我想如果阿超能好好说话，也许就不会写出：“他们不愿听我说话”这样的歌词了。以上纯属我个人的吐槽。现在阿超的吐槽越来越少了，音乐作品越来越多了，他用忧郁的嗓音吐槽这座城市的孤独，用孤独的字眼表达自己的忧郁，但我知道很多不满与吐槽都出自深沉

       未来世

当时任凭浩然把泪流干也不怎么安慰的还有一位——未来世乐队的柳橙，不过当时的他已经在断片的边缘来回试探了。以上三支乐队里，未来世组建时间最久，这一路摸着石头过河，有爬坡，有低谷，然后低谷，然后低谷……未来世一直很想将传统与现代融合，一直很想表现小人物的软弱与好强、渺小和伟大，结果发现小人物竟是自己。柳橙说：“现在并不在乎多少人听自己的歌。”我一听就知道他在放屁。这不过是一种无奈，写歌并非写日记，除了自我抒发，谁不渴望被听到被共鸣，无关世界与人性，也无关城市与城市中的人，无非是一个小人物创作的初心：可不可以，给我一首歌的时间，听我说话。

这次参与这场文艺汇演的还有另一支乐队——X化学反应乐队。在行者、双面镜、未来世确定搞汇演之后的某个晚上，和X化学反应一起喝酒，在酒精的作用下，不愿透露姓名的中年男子浩然率先擅自邀请他们参加，然后大家“被迫”同意。说实话，我跟X化学反应乐队并不是特别熟悉，也比较少看到他们演出信息，甚至以为他们已经解散了。但当我听到鼓手书畅带着酒劲自豪地说：他们每周都会排练，不管怎样有没有演出，每周都会聚一次，我惭愧又感慨。或许因为是音乐，又或许音乐只是情感交流的纽带或借口。我不知道每个城市会有多少这样玩音乐的小团伙，或许他们真的不会在乎多少人会听到，玩音乐已经成为了一种生活方式，但我真的很想听到、看到他们玩音乐的状态。所以，虽然没听过化学反应的现场，但：可不可以，让我听你们说话。
       我有时候在想：为什么我们听老外说中文会竖起大拇指，而自己说英语却担心被说发音不标准。根本原因还是不够自信吧，就像还没演出，阿超就开始调侃会有月亮组点评：X化学反应听了没反应，双面镜听了只剩一面，未来世听了没未来，行者听了不行……总会听到有人吐槽福州是片文化沙漠，但也会看到有人满怀信心在这块土地植树，虽然可能一边浇灌一边骂骂咧咧。从阿超唱着：“他们不愿听我说话”，到浩然哭着：“他们凭什么不听我说话”，到最后：可不可以，听我们说话！看似妥协，但何尝不是一种自信呢？我们已经不怕傲慢与偏见了！
       我不知道以后的历史会如何描述这几年，疫情战乱、天灾人祸，有多少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，有多少声音虽然发出却被和谐。幸运的是，我们还有机会表达，我们还有机会听见。所以：可不可以，听我们说话！或许我们的下一场主题是：可不可以，听你们说话。我想，这样的世界在变好，这样的城市在变温暖，因为不管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，都能被听见！